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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近围棋之神

——吴清源印象记
2000-11-03 来源:生活时报 本报特约记者 戴斌 我有话说

在全世界围棋爱好者的眼中,吴清源的名字无异于一尊神祗:战绩的辉煌、创新的勇气、对名利的淡泊、对围棋的忠诚贯穿着他的生命,于是,他成了这个星球上“围棋”的化身!

此次吴老作为应氏杯的总裁判长莅临蓉城,记者终于有机会第一次走近这位围棋巨人。

吴老第一次露面是在10月31日的新闻发布会上。那天,老人身着藏蓝色中山装,拄着拐杖,手握折扇,安然坐在陈祖德九段身边。当其他领导讲话的时候,他微微侧着头,听得非常专注,完全不像是走过场的样子。

吴老今年已经88岁高龄,按日本的习惯,是“米寿”了———最为吉庆的寿数。在这个时候,他刚好来主持中国新一代棋手领军人物常昊和目前世界围棋第一人李昌镐的决战,我们不能不承认这是一种奇妙的缘分!

讲话结束后,记者开始自由提问,当有人请吴老讲解“21世纪围棋”这个概念时,老人坦然回答。他手握话筒,有些颤抖,但清亮的声音还是有节奏地激荡在大厅里:“20世纪的围棋是局部的,而21世纪的围棋是全体的。21世纪的围棋要放弃局部,而局部的代表是定式,定式只是局限在边角,要把定式忘掉!定式越少越好!日本围棋的毛病就在于被边角限制得太多。林海峰到日本,20多岁就拿到了名人,他没有学习过秀策、秀荣(均为日本古代围棋巨匠)的棋,但也就没有受那些限制。但他后来30年逐渐受日本围棋影响,不像开始时那样敢下了,结果也就一直没有大的突破。”

吴老兴致非常好。他的话与其说是回答提问,倒不如说是一场讲演,开始是围棋,而后涉及到了经济、政治甚至哲学。除了围棋,他另一个谈及最多的话题是《周易》。他说,现在的围棋是“只要我好,不许你好,而将来的围棋应该不是这样,是和谐的。《周易》讲‘天一生水,地六成泽’,就是相辅相成啊。”老人显然担心在座的人听不懂,讲到这里,他还特别转过身对陈祖德九段解释“《周易》,从一到十……”

不能否认,吴老的语句有不算精练的地方,另外加上《周易》对我们也实在比较陌生,有几位同行听到这里悄悄拿起了报纸……但细细想来,老人的想法真是让人耳目一新。多少年来,在我们的习惯里,胜负是围棋最终的指归,“和为贵”的思想在这个领域是站不住脚的。日本古代出现了那么多为争棋献身的事例,固然残酷,固然鲜血淋漓,但没有人否认那在另一个角度确认着围棋的存在价值。吴老自己不是也走过擂争10局棋的风风雨雨吗?他为什么在耄耋之年会提出这样的观点呢?面对他的思想,记者没有结论,只有怀疑:大概吴老的意思是要重新解释围棋之于人类的存在意义吧。

老人讲话时神气完足,那清晰的思路,真难以让人相信他已是如此高寿。也许,对围棋来讲,吴清源注定是不老的!

第二天决赛开始,吴老于开赛前15分钟来到赛场。应氏集团的姚小姐向记者们介绍,由于身体原因,吴老不可能始终在对局室里,请记者抓紧时间拍照。顿时,小小的房间里镁光灯闪成一片……

与发布会时不同,吴老那天穿了一套淡灰色西装,愈发显得神采奕奕。姚小姐不由喝彩:“您今天打扮得好神气!好漂亮!好精神呦!”5分钟过去了,姚小姐示意拍照结束,但吴老看见还有几位记者正焦急地排队,便淡淡地道:“没关系,拍完吧。”当大家都顺利完成“任务”,记者这时突然发现,不知何时,李昌镐已经来到了对局室,却没有人察觉……

神灵是不食人间烟火的,而这次吴清源先生离我们却如此的近……但我们要承认,当一个人真的伟大时,距离无法动摇你对他的感情与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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